一代大德上广下钦老和尚,大家赞誉他是‘佛教界的国宝’,他老人家九十五岁往生前两天所拍的照片,目光依然炯炯有神!在老和尚九十二岁那年,末学曾经有机缘跟著他老人家爬山,老和尚走在前面,步履矫捷,末学跟在后面相当吃力!当时承天禅寺还在建筑中,有一段路障碍物很多,末学走得差点绊倒,老和尚回过头来说:‘要走好哦!’声音虽沙哑却恳切有力,眼神严肃而无限慈悲,末学非常惭愧,至今人生道路上屡经蹉跌,深觉‘走好’之不易,头破血流之际,回思此双关之语,蓦然泪下。  
   
还有一次,有些皈依的弟子去听演讲,认为讲演的法师有影射批评老和尚的意思,就打抱不平上山报告老和尚,不料老和尚当下非但毫无愠意,反而要上来报告的弟子去忏悔‘误会讲演法师’的过失,并替那位法师解释其言辞的佛法含意,告诫弟子假如今天人家指名道姓骂我们,尚要诚恳感谢,何况人家没指名!老人家还严肃晓以‘若要佛法兴,唯有僧赞僧’的大义,他赞那位法师‘能在花花世界度众生,实是菩萨’,并自谦说:‘我还不敢去呢!’老和尚的功夫非我们能测,但一些日常突发的琐事中所显示的胸襟,每每令末学感动不已!他宛如阳光慈悲普照一草一木,然而有时也以智慧的利剑猛斩烦恼的枝芽,也大刀阔斧砍去名闻利养障道的葛藤,为的是帮助一棵树笔直地长向清净的西方。他经常出‘非常刺激’的突击考题,布局演技又逼真,被考的人常被境界所转,当下不觉,久后谜底揭晓,才能知他用心良苦,有时他的反面手法及严格的磨练,真可形容是‘碾得脱壳,磨得碎白,揉得柔韧,烘得变色’,好让一位真愿修行的人成为‘能供养一切众生,能普供一切诸佛的圣饼’,这个过程常是血泪交织的,有时老和尚也慈悲地掉下眼泪,告诉逆境考验中的弟子说:‘我教你的,你真的了解了吗?我怕跟你结怨仇,本来想要帮助你破掉这些执著,但要是你不能明白真正用意,就会变成跟你结怨仇。给你逆境,是给你磨练啊!’  
     
 

老和尚最令人震撼,最伟大的‘神通’是他的忍辱功夫,忍人所不能忍,行人所不能行:当年他由深山回到大陆承天禅寺,须发皆长,宛如山人,无人认得他,经过表明才知究竟。而过了一段时间,寺中当家师和殿主为了考验他的功夫,故意把功德箱的钱财藏起来,然后对他表疑。于是举寺认他为贼,数月白眼恶言交加,而他如沐春风如饮甘露,安然自在。这是何等磊落的胸怀,何等自由的逍遥人,这种忍辱神通比什么‘冒烟、放光’要神奇太多了,因为烧纸也能冒烟,点灯就可放光,但我们扪心自问,谁能被诬为贼,而仍安然如饮甘露不加辩白?谁有这般洞破世事如幻如化的功夫便是大智慧人,值得顶礼膜拜,然而我们很不幸常常成为老和尚所形容的—‘石头狗’—‘追逐石头的狗’,人家要我们跑,很简单,只要随便扔个石头我们就乱追一通,追得精疲力尽,竟只为了一块不能吃的石头!老和尚瞪大眼睛说:‘这样没主张,怎么去西方?!’他老人家是自己的主人,生死自在,难怪老少敬仰,他不求名闻利养,而因为是真操实践,更令人心服。有一次有位新闻记者上山勒索,向老和尚威胁说:‘我的笔是很厉害的,假如不给钱,就把你登一篇!’老和尚只安然道:‘尽管登上去,随你怎么写,我不要人家恭敬,人家恭敬我,我要天天念大悲咒加持大悲水;人家不恭敬我,我正好静静念阿弥陀佛。’这位记者也只好感叹老和尚不同凡响,真是‘事到无心皆可乐,人到无求品自高’。

—摘自郭惠珍医师“倾听恒河的歌唱”